休學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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壞了。
寧弈手臂一撈直接把這電話掛了。但程航的狀態明顯看著不對, 牙關緊咬，臉上神色變幻，不斷重覆著相同的句子，“她說我裝的, 是裝的, 我是垃圾, 是垃圾, 是垃圾……”
他忽然惡狠狠一拳錘在了墻壁上，就一下, 手上就見血了, 可他仿佛不知道痛一般，繼續錘著墻，“閉嘴……全都給我閉嘴！我不是垃圾！我不是！”
這事不是他們兩個能夠搞定的。
寧弈迅速去自己房間裏拿了不用的床單出來, 和丁凱兩個人一塊兒, 一人一個角直接套在了程航身上，把人這麽一卷巴，直接卷成蟬蛹, 兩個人一齊兒壓在他身上, 顫動的人才漸漸平緩下去。可仔細一看, 他那雙大眼睛還睜著呢。得了, 他們兩個陪著吧, 就這樣幹熬了一宿。
第二天到底還是到了。
現在總算不用他們倆個負責。校領導出面聯系了他父母到學校談話。可是從昨晚上打電話到現在，他爸電話要麽沒打通, 要麽就是接了說兩句就掛了, 理由就是在外面工作忙, 讓他媽去就行。至於他媽到底是個什麽態度，他們都看得一清二楚。
說是對兒子不上心也是辛辛苦苦供到了這個學校, 說是上心，兒子嘴裏頭無論說什麽都覺得矯情，恨不得他今天拿畢業證，明天就能年薪百萬。
可真是想得美。
學校裏頭開設了心理學，有專業的心理教授授課，看他這情況，校領導直接請了系裏最資深的專家過來幫他診斷——結果也算是在意料之中，精神分裂。
而且這情況並不算樂觀，他的幻視幻聽癥狀已經出現很久了，只是之前從來沒有人當回事，更沒有人想要帶他來看一看。即使和他母親面對面嚴肅談話，說清楚問題的嚴肅性之後，他母親想的也只有——“那怎麽辦，我們家可不在這裏，要麽你們學校讓他再住一段時間，要麽你自己去小姨家住幾天。”
他都這種情況了，你還放心讓他自己一個人在外面？就不怕孩子現在離了你視線什麽時候就沒了？
面對這種情況，學校能做的其實也有限。校領導直接攔住他母親，“如果您執意要這樣的話，我們必須得簽訂安全責任書，讓孩子暫時休學，否則學校這方面得請專門的精神機構介入了。”
一說到這個，他母親立刻激動起來，“你們這話什麽意思，是說我兒子是神經病嗎？開什麽玩笑，我兒子他好得很，一點問題都沒有，憑什麽讓他休學，他好不容易才考到這裏來，你們知道他到底有多不容易嗎？努力了這麽久，輕飄飄一句話就讓你們給我弄回去了？不行，絕對不行。”
他兒子坐在原地搖搖晃晃，幾乎都要暈過去了。
就現在這種情況，能夠繼續學業嗎？丁凱坐在自己學生旁邊發愁，一邊多少還是擔心他的狀況，一邊實在是覺得不能讓他繼續在學校裏面待下去了，要是真的出點意外，他們還真的付不起責任。
可這種話，他怎麽能對他說呢，程航看起來已經快要碎了。
寧弈倒是覺得有什麽不能說的，就應該把這些都給掰扯清楚了給他說清楚才行，“程航，你覺得還能繼續學業嗎？大一只是剛剛開始，大三大四得準備學年論文，畢業論文，畢業的壓力壓在肩上才是真的大問題，不說好不好畢業，畢業之後找工作也是一個大問題。你自己覺得怎麽樣，需要休息一段時間嗎？”
學習？這個詞仿佛一個緊箍咒，牢牢捆住了他，把他變成現在面目全非的樣子。他下意識瑟縮了一下，可卻怎麽都不敢自己母親說出口——他不想繼續學習了。
那頭他母親還在據理力爭，“院長，你們講講道理，我好端端的兒子到你們這裏出問題了，我不讓你們賠償就好了，你們竟然還想讓我把兒子帶回去。那我今天就把話撂這兒了，沒門，世界上沒這個道理的。”
那頭也是一場硬仗。
寧弈拍拍丁凱肩膀，打算自己悄悄溜出去，他剛起身，那邊程航母親就發現了他，馬上嚷嚷開了，“你是宿管對不對，你為什麽走，想要和宿舍裏學生通風報信嗎？其他人是不是在寢室裏霸淩我家孩子了，以前都好好的，怎麽突然來這個學校以後就出這個問題那個問題，是不是你們學校有問題？”
合著她就不是過來講道理的。
寧弈偷偷翻了一個白眼，又坐了回來，“學校沒有什麽對不起程航同學的地方。”
“那他怎麽老是會半夜聽到聲音，是不是寢室裏人故意的，就是想要把他弄醒，還說是高等學府了，裏面的人也不怎麽樣，都是爛心肝的玩意兒。我家寶貝航啊，才剛剛來這裏多久啊，就從好好的人變成神經病了。”程航母親直接往地上一坐，也不管別人反應，鐵了心就是要鬧到底，“你們今天必須給我個說法，否則，這事沒完！”
晚上聽到聲音為什麽，因為他精神分裂啊。
他直接當著程航家長面翻了個白眼，今天還真就和她沒完了。這個眼神可真的被看見了，這下子可徹底捅了馬蜂窩，程航那媽說著就要撲上來撕扯寧弈。“真是反了天了，今天我非得撕了你這個爛心腸的。”說著高高揚起了手，打算狠狠扇他兩耳光出氣。
寧弈可不慣著她，甚至把臉湊了過來，“有本事你就朝這打，一耳光三萬，再沒有這麽便宜的事，這裏攝像頭，人證全都在，放心，你兒子有精神疾病，你可是一個純純正常人，我們進局子有的是時間好好掰扯賠償問題。”
“你——”她氣了個倒仰，但手停在空中遲遲不敢揮下來。
寧弈乘勝追擊，“你是沒腦子還是聾了，學校請的專家都告訴你了，你家兒子是精神分裂了，精神分裂什麽意思，他就是有幻聽幻視，他就是腦子裏能聽見並不存在的聲音。兒子身體出毛病了不等著治，還想著扔在學校裏。你這和那些聽到孩子得癌癥就扔孩子的畜生有什麽差別？程航肯定不是第一次和你說這事，以前覺得滿不在乎，覺得孩子撒謊，現在真成大問題了，又想要甩鍋給別人？這就是你們家長的錯。”
她嘴張了又張，卻什麽話都說不出來。
“學校裏和你反應孩子心理問題，覺得學校和老師事多，現在出了事情，怨學校怨同學，怎麽不埋怨你自己呢？從進來到現在，你關心過孩子情況沒有，你知道孩子心裏到底怎麽想的嗎？還扔在小姨家？沒關心過，沒仔細養過，倒想著讓孩子好好養你了，這家長做得可真輕松。你是不是還想著孩子萬一出事了，還能再訛上學校一筆？生個孩子還真好賺啊。”
這句話家長倒是可以反駁了，“我就這一個孩子，我拿他訛什麽人，你說話太難聽了。”
“不想要訛學校，那就把這安全責任書簽了，孩子出什麽意外和學校無關，是他自己的選擇，你不打算再賺一筆。你不把這事當生意，否則你就是這種人，拿孩子命為家裏頭斂財！”
“你這人怎麽這樣？一點愛心都不懂嗎？說話那麽難聽？”
“我？我又不是老師，我反正一臨時工，大不了這個月工資不要了。”寧弈擼起袖子，反而直接拽住了程航媽媽，“走啊，今天我送佛送到西，你們兩個還真就得去精神科看了，醫生說需要住院就住院，順便你也去看看，我看看，想不想你家說的，你自己一點問題都沒有！”
寧弈強硬，倒是把她的氣焰壓了下去。既然寧弈都出頭了，學校也沒有退縮的道理，不然還真被她拿住了。通過學校聯系，直接把他們母子倆都約上了專業的精神科醫生鑒定。
這句話倒是對的，他們口說無憑，直接看著報告，醫生說要怎麽處理就怎麽處理。這結果一出來你猜怎麽著，這媽確診強迫癥加焦慮，兒子情況嚴重，而且早在四五年前就已經有發病征兆，現在就得住院。這結果很明顯了，變成現在這樣和他們學校可沒什麽關系，總沒道理四五年的病入學一個月就分裂了吧。
反而是他媽自己怎麽都不肯相信，她兒子情況嚴重，自己也得幹預治療，這不就是說她全家都有病嗎，“怎麽會呢？我很正常啊，我怎麽會有精神病？一定是診斷錯了。”她當場就在醫院裏頭發瘋了，“一定是你們醫院診斷錯了，我怎麽可能有病！”拽著醫生領子嘶吼。
看看這過激的反應，不是正應了那句話嗎？要是孩子出了心理問題，多半得連著家長一塊兒看，家長指不定精神什麽情況呢。
這事在學校層面算是處理完了，丁凱就覺得實在是佩服，“寧弈，你怎麽膽子那麽大，就直接沖上去了，你就不怕她真的幹什麽嗎？你還得考研呢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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壞了。
寧弈手臂一撈直接把這電話掛了。但程航的狀態明顯看著不對, 牙關緊咬，臉上神色變幻，不斷重覆著相同的句子，“她說我裝的, 是裝的, 我是垃圾, 是垃圾, 是垃圾……”
他忽然惡狠狠一拳錘在了墻壁上，就一下, 手上就見血了, 可他仿佛不知道痛一般，繼續錘著墻，“閉嘴……全都給我閉嘴！我不是垃圾！我不是！”
這事不是他們兩個能夠搞定的。
寧弈迅速去自己房間裏拿了不用的床單出來, 和丁凱兩個人一塊兒, 一人一個角直接套在了程航身上，把人這麽一卷巴，直接卷成蟬蛹, 兩個人一齊兒壓在他身上, 顫動的人才漸漸平緩下去。可仔細一看, 他那雙大眼睛還睜著呢。得了, 他們兩個陪著吧, 就這樣幹熬了一宿。
第二天到底還是到了。
現在總算不用他們倆個負責。校領導出面聯系了他父母到學校談話。可是從昨晚上打電話到現在，他爸電話要麽沒打通, 要麽就是接了說兩句就掛了, 理由就是在外面工作忙, 讓他媽去就行。至於他媽到底是個什麽態度，他們都看得一清二楚。
說是對兒子不上心也是辛辛苦苦供到了這個學校, 說是上心，兒子嘴裏頭無論說什麽都覺得矯情，恨不得他今天拿畢業證，明天就能年薪百萬。
可真是想得美。
學校裏頭開設了心理學，有專業的心理教授授課，看他這情況，校領導直接請了系裏最資深的專家過來幫他診斷——結果也算是在意料之中，精神分裂。
而且這情況並不算樂觀，他的幻視幻聽癥狀已經出現很久了，只是之前從來沒有人當回事，更沒有人想要帶他來看一看。即使和他母親面對面嚴肅談話，說清楚問題的嚴肅性之後，他母親想的也只有——“那怎麽辦，我們家可不在這裏，要麽你們學校讓他再住一段時間，要麽你自己去小姨家住幾天。”
他都這種情況了，你還放心讓他自己一個人在外面？就不怕孩子現在離了你視線什麽時候就沒了？
面對這種情況，學校能做的其實也有限。校領導直接攔住他母親，“如果您執意要這樣的話，我們必須得簽訂安全責任書，讓孩子暫時休學，否則學校這方面得請專門的精神機構介入了。”
一說到這個，他母親立刻激動起來，“你們這話什麽意思，是說我兒子是神經病嗎？開什麽玩笑，我兒子他好得很，一點問題都沒有，憑什麽讓他休學，他好不容易才考到這裏來，你們知道他到底有多不容易嗎？努力了這麽久，輕飄飄一句話就讓你們給我弄回去了？不行，絕對不行。”
他兒子坐在原地搖搖晃晃，幾乎都要暈過去了。
就現在這種情況，能夠繼續學業嗎？丁凱坐在自己學生旁邊發愁，一邊多少還是擔心他的狀況，一邊實在是覺得不能讓他繼續在學校裏面待下去了，要是真的出點意外，他們還真的付不起責任。
可這種話，他怎麽能對他說呢，程航看起來已經快要碎了。
寧弈倒是覺得有什麽不能說的，就應該把這些都給掰扯清楚了給他說清楚才行，“程航，你覺得還能繼續學業嗎？大一只是剛剛開始，大三大四得準備學年論文，畢業論文，畢業的壓力壓在肩上才是真的大問題，不說好不好畢業，畢業之後找工作也是一個大問題。你自己覺得怎麽樣，需要休息一段時間嗎？”
學習？這個詞仿佛一個緊箍咒，牢牢捆住了他，把他變成現在面目全非的樣子。他下意識瑟縮了一下，可卻怎麽都不敢自己母親說出口——他不想繼續學習了。
那頭他母親還在據理力爭，“院長，你們講講道理，我好端端的兒子到你們這裏出問題了，我不讓你們賠償就好了，你們竟然還想讓我把兒子帶回去。那我今天就把話撂這兒了，沒門，世界上沒這個道理的。”
那頭也是一場硬仗。
寧弈拍拍丁凱肩膀，打算自己悄悄溜出去，他剛起身，那邊程航母親就發現了他，馬上嚷嚷開了，“你是宿管對不對，你為什麽走，想要和宿舍裏學生通風報信嗎？其他人是不是在寢室裏霸淩我家孩子了，以前都好好的，怎麽突然來這個學校以後就出這個問題那個問題，是不是你們學校有問題？”
合著她就不是過來講道理的。
寧弈偷偷翻了一個白眼，又坐了回來，“學校沒有什麽對不起程航同學的地方。”
“那他怎麽老是會半夜聽到聲音，是不是寢室裏人故意的，就是想要把他弄醒，還說是高等學府了，裏面的人也不怎麽樣，都是爛心肝的玩意兒。我家寶貝航啊，才剛剛來這裏多久啊，就從好好的人變成神經病了。”程航母親直接往地上一坐，也不管別人反應，鐵了心就是要鬧到底，“你們今天必須給我個說法，否則，這事沒完！”
晚上聽到聲音為什麽，因為他精神分裂啊。
他直接當著程航家長面翻了個白眼，今天還真就和她沒完了。這個眼神可真的被看見了，這下子可徹底捅了馬蜂窩，程航那媽說著就要撲上來撕扯寧弈。“真是反了天了，今天我非得撕了你這個爛心腸的。”說著高高揚起了手，打算狠狠扇他兩耳光出氣。
寧弈可不慣著她，甚至把臉湊了過來，“有本事你就朝這打，一耳光三萬，再沒有這麽便宜的事，這裏攝像頭，人證全都在，放心，你兒子有精神疾病，你可是一個純純正常人，我們進局子有的是時間好好掰扯賠償問題。”
“你——”她氣了個倒仰，但手停在空中遲遲不敢揮下來。
寧弈乘勝追擊，“你是沒腦子還是聾了，學校請的專家都告訴你了，你家兒子是精神分裂了，精神分裂什麽意思，他就是有幻聽幻視，他就是腦子裏能聽見並不存在的聲音。兒子身體出毛病了不等著治，還想著扔在學校裏。你這和那些聽到孩子得癌癥就扔孩子的畜生有什麽差別？程航肯定不是第一次和你說這事，以前覺得滿不在乎，覺得孩子撒謊，現在真成大問題了，又想要甩鍋給別人？這就是你們家長的錯。”
她嘴張了又張，卻什麽話都說不出來。
“學校裏和你反應孩子心理問題，覺得學校和老師事多，現在出了事情，怨學校怨同學，怎麽不埋怨你自己呢？從進來到現在，你關心過孩子情況沒有，你知道孩子心裏到底怎麽想的嗎？還扔在小姨家？沒關心過，沒仔細養過，倒想著讓孩子好好養你了，這家長做得可真輕松。你是不是還想著孩子萬一出事了，還能再訛上學校一筆？生個孩子還真好賺啊。”
這句話家長倒是可以反駁了，“我就這一個孩子，我拿他訛什麽人，你說話太難聽了。”
“不想要訛學校，那就把這安全責任書簽了，孩子出什麽意外和學校無關，是他自己的選擇，你不打算再賺一筆。你不把這事當生意，否則你就是這種人，拿孩子命為家裏頭斂財！”
“你這人怎麽這樣？一點愛心都不懂嗎？說話那麽難聽？”
“我？我又不是老師，我反正一臨時工，大不了這個月工資不要了。”寧弈擼起袖子，反而直接拽住了程航媽媽，“走啊，今天我送佛送到西，你們兩個還真就得去精神科看了，醫生說需要住院就住院，順便你也去看看，我看看，想不想你家說的，你自己一點問題都沒有！”
寧弈強硬，倒是把她的氣焰壓了下去。既然寧弈都出頭了，學校也沒有退縮的道理，不然還真被她拿住了。通過學校聯系，直接把他們母子倆都約上了專業的精神科醫生鑒定。
這句話倒是對的，他們口說無憑，直接看著報告，醫生說要怎麽處理就怎麽處理。這結果一出來你猜怎麽著，這媽確診強迫癥加焦慮，兒子情況嚴重，而且早在四五年前就已經有發病征兆，現在就得住院。這結果很明顯了，變成現在這樣和他們學校可沒什麽關系，總沒道理四五年的病入學一個月就分裂了吧。
反而是他媽自己怎麽都不肯相信，她兒子情況嚴重，自己也得幹預治療，這不就是說她全家都有病嗎，“怎麽會呢？我很正常啊，我怎麽會有精神病？一定是診斷錯了。”她當場就在醫院裏頭發瘋了，“一定是你們醫院診斷錯了，我怎麽可能有病！”拽著醫生領子嘶吼。
看看這過激的反應，不是正應了那句話嗎？要是孩子出了心理問題，多半得連著家長一塊兒看，家長指不定精神什麽情況呢。
這事在學校層面算是處理完了，丁凱就覺得實在是佩服，“寧弈，你怎麽膽子那麽大，就直接沖上去了，你就不怕她真的幹什麽嗎？你還得考研呢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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